火山【顺懂】

半夜悄悄丢文

我跟你们港红海真的有毒,一刷就鸡血,鸡血完了还想刷……

照旧全员存活,私设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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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的人大抵都是有几分血性的,而能够成为蛟龙突击队的兵,都是一座座沉默的火山。

不过顾顺可能是个例外,他是一座一年四季都冒着火星子的火山,生怕别人还在十万八千里远的时候看不到他冲天的脾气。相形之下,他的观察员李懂大概是一座休眠火山,山顶有四季不化的白雪,山脚是一片翠绿原野,天际青空白云,乍一看真是好一出美不胜收的天然造化。

这个略嫌感性的理论是从伊维亚刚回来后两人在一次慰问演出时听来的。顾顺对此一笑而过,李懂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是军人,可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图画,但站在他对面的文工团的姑娘笑得十分温柔,没有一丝讽刺的意思,他也就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

好歹是休眠火山。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还不是度假胜地死火山。

看完慰问演出,回宿舍的路上,蛟龙一队的其他人显得兴致很高,尤其是陆琛,左胳膊还吊着,连说带比划,把今晚文工团演出女兵的名字性格全报了一次,手臂几次差点挥到拄着拐杖的庄羽脸上,而在一旁想拉着佟莉说点悄悄话的石头被他几次三番打断,瞪着他看起来恨不得用一身糖果换他今夜闭嘴。

顾顺和李懂走在队伍的最末,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的顾顺今晚没嚼口香糖,改吹泡泡糖,半透明的泡泡鼓起又瘪下,始终没有发生让人暗暗期待的画面。

“在想什么?”顾顺用手肘撞了一下李懂。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顾顺扬起嘴角,“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心事。”

李懂下意识想反驳你才认识我几天怎么就成了李懂百科全书了,但想起伊维亚撤侨回来第二天队长杨锐就秉持着“我看中的人就是我的人”的流氓精神向上级打了报告要顾顺,现在全队上下也一致默认顾顺是蛟龙一队的新任主狙击手。作为此人当仁不让的观察员,如果这世上真有一本李懂百科全书,那主编人还真就应该是顾顺。

“我上次和你说的加入主狙击手的训练,你考虑过没啊?”“主编人”突然问道。

“还在考虑,”李懂干巴巴地说,“我觉得自己还有不足的地方……”

“谁天生就是主狙击手,”顾顺耸耸肩,“都是自己给自己逼出来的。”

我瞧你就挺天赋异禀的。李懂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低着头说:“嗯,我再想想。”

身旁人突然停下脚步,李懂习惯性地也停下了脚步,紧接着顾顺一张大脸骤然出现在眼前。剑眉斜飞,眼若流星的主狙击手歪着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可别让哥等太久。”

 

顾顺猜得没错,李懂的确有心事。罗星的事情队长在回来第二天就已经告诉他了,虽然现在罗星恢复情况不错,但不可能再次拿起狙击枪。从那以后李懂一直在做梦。

他梦见了小时候住对面的邻居,那也是个退役军人,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踏出家门,李懂背着小书包和妈妈在门口道别,一转头就看见这个又高又壮的叔叔——拄着一根拐杖。男人剃着寸头,不笑的时候脸上的伤疤仿佛凶狠地瞪着人,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直到消失在拐角的阴影中,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依然在楼道间回荡。李懂甩开书包追下去,不停喊他“等一下”,男人转过头来,露出罗星的脸——苍白、痛苦的脸庞。

李懂从梦中惊醒,在隐隐的海浪声中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眼前的黑夜带着一层雾气,他抬起手无声地咬住自己的胳膊。下铺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做噩梦了?”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叫出声,只是悄悄放下了手臂,咬住牙关没有回答。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急忙闭上眼睛,但还是感觉到脸庞火辣辣的灼烧感。

“还装睡?”顾顺说,“你的心跳都乱了。”

李懂睁开眼睛,黑暗里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顾顺的眼睛,像近在咫尺的星星。

“我没事。”他说,“打扰到你了——”他看到顾顺扬起半边眉毛,突然就说不下去。顾顺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睡不着,出去走走?”

李懂爬下床,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宿舍。走廊里只有应急灯,没有了队友的声音,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顾顺的呼吸声,然而紧接着顾顺推开舱门,他看到月光铺满了临沂号的甲板,冰冷的海风灌入,带来他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这是一日之中临沂号最温柔的时刻,她是他们的护卫舰,也是他们的避风港。

“你第一次登上临沂号的时候,在想什么?”

李懂愣了一下,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地回答:“当时太激动了,什么都没想。”

顾顺笑起来,李懂盯着他,不由自主想这人不拽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但紧接着顾顺说:“还真是个老实孩子。”

李懂瞪他:“我是反应太大,那你呢?难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我激动的一整晚没睡。”

李懂又是一愣,看着对方坦荡荡的模样,一时间倒也忘了反唇相讥,又听他说:“我们狙击手不是石头,呃,这个石头和张天德没关系,我们是普通人,当然会有情绪波动,会紧张,甚至害怕,你应该接受他,接受这一切。”

李懂低下头:“我知道,我会尽力。”

“李懂,”顾顺弯下腰,直视着他的观察员的眼睛:“你不是为了我或者罗星开枪,你是我们的观察员,但不是我们的附庸。罗星一直相信自己没选错人,我也是。你在伊维亚做得很好,那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幸运,那是你真正的本事。”

这是李懂第一次听到这样不容置疑的肯定,没有留给他任何怀疑的余地。他经历过那么多训练、考核、演习,听过队友在濒临极限时的吼叫,也听过两日两夜的山风穿林,扛过浸了水的树干,也扛过满头是血的队友,曾在狂风暴雨中急行军,也曾在无尽深海中下潜。他反省总结每一次的失败和成功,远离骄傲和自负,坚持自己仍有不足和尚待努力,这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他像一个拄着拐杖一直闷头爬山的苦行僧,而现在顾顺让他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已经走了多远,还想再走多远。

“顾顺,”他的主狙击手低头看他,他也鼓足了勇气迎上那双眼睛:“当时你又在想什么?”

顾顺笑了笑,扬起头:“我在想,以后谁他妈的敢动她,我就和谁玩命。”

李懂的眼里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我一个。”

“什么?”

“我是说,以后算我一个。”

 

没过多久,顾顺成功获得了前往委内瑞拉猎人学校的资格,他临行的那一天,李懂也向杨锐提交了参加主狙击手训练的申请。杨锐刚刚准备告别顾·大尾巴狼·顺,又看着培养多年的李·小白菜·懂华丽转身要变成栋梁之才,真是揣着一颗老园丁的心无处倾诉,倒是旁边的徐宏说出了他的心声:“不愧是咱蛟龙的人。”

后来罗星出院,蛟龙一队借着庆祝的名义一起去他家胡吃海喝,罗星的妻子给大伙儿各自满上好酒,然后塞给一脸肉疼的罗星一大支果粒橙。他亲爱的战友们载歌载舞把酒相庆,一个两个仿佛十几年没见过酒的老酒鬼,很快在沙发和地板上各自就位,任是他连拉带拽都纹丝不动。就在罗星气喘吁吁地放开死抱着桌子腿不松手的石头,一转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傻笑的李懂——这也是蛟龙现在唯一一个还伫立不倒的人了。

他在李懂身边坐下:“没醉吧?”

李懂转头看他,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没醉。”

罗星竖起两根手指:“这是几?”

李懂推开他的手:“真没醉。”

罗星笑起来,他的前观察员还是这么不经逗,一逗就较劲儿。“我听说你加入主狙击手训练了,感觉怎么样?”

“好。”

“加油好好干,顾顺那小子拽的二五八万,去委内瑞拉前还拽我,等他回来你要替我干翻他。”

“好。”

“可别光说好,咱们得有凭证,这样吧,咱们干一杯,当是星哥提前给你庆功。”

李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杯酒递给罗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罗星哈哈大笑,举起杯子大声说:“预祝咱们小懂干翻顾顺!——卧槽怎么是白开水!?”

 

再次见到顾顺,又是数月之后的事情。那时李懂已经成为一名主狙击手,大大小小的任务也出了十几次,无一例外都完成得相当出色。他的身上留了些伤疤,但好歹仍然齐整,还又带出了一个跃跃欲试准备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的新蛟龙。

那天李懂已经收到消息,当时蛟龙一队刚完成一个追击海盗的任务,正在临沂号修整,直升机从天而降,带来的还有久违的故人。

顾顺嚼着口香糖走下来,他比上次见到时更黑更瘦了些,但和李懂一样第一眼就找到对方。随即他走到杨锐面前:“狙击手顾顺归队!”

李懂排着队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当呼吸再次重合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而他的心脏在疯狂加速,仿佛乘着冲锋艇乘风破浪,即将冲上云霄——直到顾顺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回来了。”

“好。”

他的耳边全是顾顺的呼吸声,因而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蛟龙们诡异的寂静。庄羽悄悄凑到陆琛耳边:“我觉得李懂快要勒死顾顺了。”

陆琛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没看出来吗?顾顺是要乐死了。”

杨锐在旁边突然觉得有点笑不出来。

徐宏倒是笑得更灿烂了。

不过杨锐很快决定对这种公然秀恩爱的乱象睁只眼闭只眼。后来蛟龙突击队参加军演,赛后对方一位队长找到他,义愤填膺地控诉他们作弊。

“你们蛟龙肯定有一窝成建制的狙击手,要不然怎么四面八方都是冷枪!老实交代,谁是最初那两只兔崽子?”

杨锐笑得见牙不见眼:“你才兔崽子,你们一窝兔崽子,怎么说话的这是?咱是蛟龙,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闹海听说过吗?”

 

李懂依然会做梦,但已经不会畏惧梦魇。他也会梦到小时候邻居家的退役军人。那个话少的男人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让他进来:厨房的炒菜声传出来,香气充满了不大的房间;他的孩子噔噔蹬地跑过来大声说“李懂你怎么才来电视开始了”;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户,照在墙壁上,映得那些金质的奖章和照片闪闪发光。李懂的眼瞳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姿——白色的海军服,钢铁的脊梁。

他们即便是火山,也应当是海底火山,不论活跃还是休眠,他们睁眼之时,连大海都要为之沸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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